鄭塞言女士
鄭塞言女士
(資料來源:《烏日文史匯編》第二集,p. 264)
  • 烏日庄人
  • 生於 1917 年(大正 6 年/民國 6 年),卒於 2006 年(民國 95 年),享年 89 歲

鄭塞言為鄭鴻澤與林月杯的長女,自幼喪父,和母親一同被舅舅接至樹仔腳外公家居住;小她三歲的妹妹,則在父親病逝後先後被烏日林新丁與大里謝市收養,但不幸於 1924 年(大正 13 年)過世。她七歲入學「樹仔腳公學校」(今和平國小),十歲時,祖母鄭廖楓為其父「牽亡」,受亡父所託將母女倆接回烏日,塞言因此轉學插班「烏日公學校」四年級,並於 1930 年(昭和 5 年)小學畢業。

西元 1936 年(昭和 11 年),吳泗輝醫師主持的「台中產婆講習所」正在招生,塞言的四叔鄭鴻源見她姑姑楊鄭月端作「囑託產婆」的收入很好,便鼓勵她去應考。儘管她比較喜歡裁縫,對讀書沒太多興趣,半推半就下仍是進入了「台中產婆講習所」,並於 1937 年(昭和 12 年)取得畢業證書。然而隨後因幾次發高燒住院,來不及報考產婆試驗,便拖延了下來。隔年,昔日同窗秀枝來信相招,表示若申請插班「九州產婆學校」二年級,則不需要產婆試驗即可取得執照。於是在秀枝一再鼓勵下,塞言經祖父鄭以春向母親疏通後,與秀枝一同前往日本九州留學進修。日本學校規模不小,有許多講師,課程和台灣差不多,但講授更詳細精緻些。學生必須每周和指導教授(醫生)一起在實習醫院值班(稱作「產值」),另外還要安排數天一次的出診(待命),相當辛苦。本以為只要修課不用考試,可以輕鬆取得執照,沒想到學校課業吃重,考試十分嚴格,每年都有人留級。原先班上有十個左右的台灣人,到了 1939 年(昭和 14 年)取得卒業證書時只剩下三個人。

畢業回到故鄉後,塞言與夫婿得連結婚並加入烏日庄的「囑託產婆」行列,在祖父的「合興」店掛牌助產。當年烏日庄的「囑託產婆」僅有她與姑姑月端兩人,跟隨著人面熟又經驗充足的姑姑四處出診,塞言漸漸學習自立,終得以獨當一面。那個年代交通不便,產婆出診接生都由產家來接送。塞言提著出診包,有時坐在腳踏車前座或是牛車,行經嵌嵌坷坷的石頭路,全身痠麻;更曾因為夜晚竹筏停駛,由產婦的父親揹著,涉水渡過大肚溪。產婆常常得為了一位產婦在產家待產,折磨上一整天,更別說是陰雨的半夜了。

助產執業期間,塞言看盡了人間冷暖,也感受到早年女性的無地位與生命的脆弱。一回至山頂為一個多產婦助產,由於臍帶脫出,她囑咐應該轉住院。然而「住院」在當時是天大地大的事件,有時可導致傾家蕩產,產家猶豫不決,最後使子宮破裂了。家人用轎子將產婦抬到台中著名的日人婦產科醫院,聽到需要保證金,便原轎抬回,產婦最終不治。另一回是個「前置胎盤」的產婦,她一樣囑咐住院,但家人另請先生娘(醫師夫人)來助產。結果孩子是娩出了,塞言被嘲笑,但產婦最後仍然出血而亡。有時則是遇到半夜難產,焦慮著半夜到哪裡請醫生,她不得不違反「產婆不得有醫療行為」的規則,像是「植入胎盤」只得動手剝離,幸好並沒有出差錯。

隨著烏日衛生所於 1946 年(民國 35 年)成立,塞言也成為其中一員。因為工作需要,她終於下定決心學習騎腳踏車。出診路上驚慌差點跌落田裡的各種車禍事件,成了每個產婆幾乎都有的經驗。西元 1959 年(民國 48 年),塞言四叔的次男鄭添興回到烏日,他受過專業的外科、婦產科訓練,返鄉加入鴻源醫院的開業行列。以往出血的產婦還沒送達台中火車路孔(鐵路涵洞)就已經宣告不治,現在烏日鄉親與產婆終於有了自己的靠山。三十多年的助產生涯一晃而過,塞言終於在 1969 年(民國 58 年)退休,「產婆」一詞也就這麼走入歷史了。

內容改寫自:
廖德華(2002),《烏日文史匯編》(第二集)。台中:臺中縣烏日文史協會。